孽子

台湾剧台湾2003

主演:范植伟,张孝全,杨祐宁,金勤,吴怀中,柯俊雄,柯淑勤,丁强,王玨,庹宗华,马志翔,沈孟生,陈柏霖,张捷,金士杰,萧艾,杨丽音,勾峰,李璇,田丰,林义雄,铁孟秋,王明台,夏靖庭,李昆,王孙,鸿鸿

导演:曹瑞原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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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4-11 04:28

详细剧情

  李青(范植伟 饰)因为在学校和同性同学发生不当行为,被记大过开除,一直盼望儿子考上军校的老爸(柯俊雄 饰)不堪耻辱将他赶出家门,从此他进入“新公园”荷花池周围的黑暗王国。在那里,李青结识了一心想去日本寻父的小玉(金勤 饰)、文弱清秀重情义的吴敏(张孝全 饰)、手脚不干净的老鼠(吴怀中 饰),这群边缘少年在杨教头(丁强 饰)照看下做皮肉生意,被许多“干爹”供养,也听说了许多在公园多年的隐秘传说,尤其是阿凤(马志翔 饰)与龙子(庹宗华 饰)的故事最为人唏嘘。有一天,出走十年的龙子回到了公园,一代又一代青春鸟们的羁旅似乎永远要纠缠在一起……  本剧根据白先勇长篇小说《孽子》改编。

 长篇影评

 1 ) 你的心给了谁

看『孽子』
细腻,激情,压抑
让人流出温暖的眼泪。
 
大提琴整集整集的出现。一遍又一遍
让人觉得这种乐器天生容易让人悲伤。

凌晨2点钟。睡意朦胧时候的结局,让整个人更加恍惚。
于是想着阿青最後还是没有和龙子一起。这样入睡。
他承受不住龙子那般爱。
 
一直觉得阿青和赵英的那段情节是最好看。青涩,纯真。
他一直不敢告诉赵英自己的感觉。他怕破坏两人的友情
可就在弟娃死的那夜,感情终于如洪水般爆发。
年轻的躯体纠缠在一起,热烈地让人心痛。
可是终究是被大人发现。
『你不要再和我讲话!』
赵英走了。阿青被迫退学。
 
几个月后书店重逢的两个人。
赵英说他要去留学。
临走的时候,赵英跑回来,死命抱住阿青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阿青没有讲话。
 
 
——其实我觉得最命苦还是阿凤
——死了。
 
何止是死。
阿凤死的时候,脸上更多的是被解脱了的笑靥
 
『我欠你的太多,今生还不起。下辈子我再还你好不好?』
 
『把我的心还给我。』
龙子的声音痛苦绝望
 
『你来拿啊,有本事你就来拿啊』
 
于是冰冷的刀子,刺进阿凤的胸膛。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大年夜。滚烫的鲜血流了一地。
可是就如龙子所说的,死的并不是阿凤,而是自己。

 2 ) 龙凤劫

白先勇的孽子。电视剧版的。拍的很绝。

反倒像一部精心准备的电影。不是怀疑中的粗糙剧集。

每个细节都处理得无可挑剔。灯光。音乐。旁白。冷冷清清的气氛。每一出戏。每一个人。

伏笔。铺垫。决不是可有可无的拖延。是导演,编剧们的,一场预谋。

像是金陵十二钗的判词,青春鸟儿的名姓,记载于簿子里,轮回与命运,原本就是写好了的。

故事本身是个好故事。但是,太多好的文学作品,终究不得圆满的诠释。很多的内涵韵味无法还原,很多的细枝末节无法为人所道。

那些迷离的,忧伤的,肆意的,决绝的,义无反顾的,无可奈何的,韶华。记忆。情结。身世。距离。爱恨。生死。

一场注定要有死伤的战争。一群隐藏于黑暗王国里的孩子。一些最熟悉的陌生人。一个无比丑陋的公园。一幕华丽却凄迷的传奇。一段无法得到圆满和成全的爱情。

拿影像去展示已臻入化境的文字,即使做到忠实,终究难让大多数人满意。

不过,孽子,真的让挑剔的我们无话可说。看到范植伟和马志翔的痛得在跳的眼睛,心会隐隐作痛。一下子很想嚎啕大哭一场。却只是安静地泪流满面。于是心痛得发胀。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一瞬间,不知今昔是何年。

惊诧导演从哪里觅来的孩子。居然每位演员都那么到位,气质贴近得惊人。还有那些父辈们的颤抖的或者冷静的声音,居然让我心中充满了歉意。

然后沉浸在无边的空洞之中。几乎没有力气呼吸。被一种绝望包围。

很痛。

为什么有的人,总是活得那么辛苦。像小波说的那样,所能做的,不过是等待被选择而已。无法自己选择什么,也什么都无法改变。而他们,又是那么无辜。他们的罪,不过来自身上生来的血。

可为什么,即使那样活着,压抑地活着,艰辛地活着,也愿意背负着身上的罪孽,等待着所爱的人出现。即使只是一晌贪欢,也心甘情愿。

阿凤说,我身上很脏。龙子说,我用我的眼泪替你洗。他们相爱,龙与凤的双雄之爱。他们未必彼此了解,可是谁在乎那么多,已经是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了。像那火红的睡莲,点燃了沉睡的冰川。也埋下倾覆的祸端。

有过如同夏花般绚烂的幸福,田埂上的小屋里的世界,两个人的世界。可是,凤终究还是无法安定下来。他爱他,却不能留下来。内心无法平静。即使是相爱也无法平静。因为地狱般的过去,因为他已经没有一颗可以交付的心。

龙说,我要你的心!龙说,你没有心,我把我的给你啊!龙说,把我的心还给我!

他真的拿刀插进凤的胸口,他真的想要回自己的心。

阿凤却微笑了,面部表情竟然变得柔和起来。

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阿凤都是挑衅一般的表情,仿佛在防备什么,始终保留了什么。可是,这一刻,卸下来那些假的脸,笼上了一重满足的,温暖的光。让我觉得,他不是痛苦地死去,而是幸福地离开。离开了。

他说,你要我的心,我从生下来就没有这种东西……他说,这辈子是不可能了,等下辈子吧,下辈子我投胎到好人家,再来报答你……他说,我欠你太多,若现在不还,只怕到了来世我也还不起……

阿凤用自己的血去偿还和清算今生的债。似乎唯有如此,他才觉得自己是干净的。

逝者如斯。龙子却活了下来。像是离开清明的草灯,没有爱,没有痛,没有知觉。甚至不愿意去拥有记忆。麻木地活着。心死一样地活着。

龙子离开台湾,并且被父亲的符咒封印起来,在他有生之年不得回来。就连母亲病危弥留。就连父亲出殡入葬。

十年生死两茫茫。十年之前,十年之后。十年。

想起《once upon a time in American》里的那“yesterday……suddenly”,中间镂空了大段的歌词,恍如隔世。

二十五岁健壮的青年面目全非,精瘦,疲惫,唯有一双明亮的星子般的眼睛没有改变,在刺探什么,让人有点畏惧,想要躲闪,在乞讨什么,深情,隐忍,教人无法拒绝。

同样的下雨的夜里,他遇到了青。他喜欢了青。

不是对凤的背叛。正是因为他对凤一直存着一份无法割舍的爱与怜,愧与歉。

一下仿佛又回到初恋。一个电话就让他眉飞色舞,一次拒绝就让他心慌意乱。龙变得小心翼翼,他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又有一种患得患失的不安。

似乎是天意,那次,那天,那个傍晚,如果不是撑起伞莫名其妙地走进新公园,听到你撕心裂肺的哭喊,怎么会对你那张桀骜不逊的脸如此迷恋。怎么会那么想一生一世只守在你的身边。

凤,是你回来了吗。这次,不会再离开我了吧。

给青讲述那场惊天动地的爱恋,每一个细节。带青去看他们曾经去过的,快活过的地方,似乎是一场寻觅,想唤起青心底的凤的记忆。

他甚至让青穿上凤的衣裳,在他眼里,青是凤的轮回转世,他不过是暂时忘记了,或许某一天,他能够再想起往昔。所有的甜蜜。

他们也会相拥入眠,彼此温暖,但是青也明白,龙真正思念的,爱的,还是凤。但他,不是他。

虽然龙给了青开启房门的钥匙,但心却上了锁了,虽然可以谈笑风生,无微不至,但是青明白,龙对凤的爱,已渗入滴滴血液,寸寸骨骼。

他们虽然喜欢对方,却无法相爱。

一个人一生中会有力气爱多少人呢?一个,还是很多?

宝玉喜欢身边每一个绝色的女子,也包括最适合他的宝钗,但他最终出家为僧,完成他对黛玉的生死相许。

其实在一开始,我一直以为失去凤的龙,不应继续独活于世。但我终于才明白,其实,活下去,比死亡,更需要勇气。

或许有的人可以很快投入下一场爱情。但是龙不能,凤也不会,他们都是固执的人,更因为,龙与凤,是命定的恋人。他对于彼此来说,是一生一世的羁绊。

所以,当青说,咱们还是做朋友吧。龙却不能用充足地理由说服他留下,说服自己留下。他只能黯然地离开。黯然地让对方离开。

我并不是认为感情应当是绝对纯粹的,那属于理想主义,我只是觉得,那段龙凤恋太决绝,太极端,甚至太惨烈,玉石俱焚的结局之后,经历那样一场近乎陷入疯狂的爱情之后,真的,他们,还会有力气去爱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人么。

青的代号是苍鹰。龙鹰恋没有修成正果,多少叫人遗憾。但是人生就是如此,哪来那么多的奇迹,哪来那么多的圆满。

很多人觉得庹宗华饰演的龙不够英俊,我反而觉得龙就该由这样一位有经验,老练而又有实力的演员来诠释。龙身上负载了太多的意义,仅凭本色演员演绎未必可以拿捏得如此恰到好处。

没有写完,还有很多关于小玉,关于小敏,关于孽子里其他一些不成章法的想法。

如果有人愿意听,我还会继续写。



 3 ) 那段天雷勾动地火的生死绝恋

相约好一起打牌,结果半路出了岔子。一整个下午刚好看完良生那个小贱货口口声声称道的第11到14集。孽子。阿凤与王夔龙生死绝恋那场戏。阿凤一袭红衣出场,在新公园蜷缩成一只受伤的猫,龙子撑伞,被阿凤拥入雨中亲吻。他们说,这是天雷勾动地火的开端。

一个爱而不能爱,血液里流淌野性的因子,逃走却怎么也逃不出爱欲的纠缠,化作一声声凄厉的涕泣。最终胸口刺入一把利刃。

一个爱而爱不得,被唤醒的二十多年癫狂情欲,把握不了身边人,挽留不住他对他的流亡。最终一把利刃开始对自己的无期审判。

那个夜晚新公园下起大雨,雨声盖过划天的长啸,雨水稀释五公升的热血。天雷勾动地火。暴雨止息。

爱或生,或死,变成传说里的一则寓言。听见,惊羡。看见,惶然。

十年后。王夔龙回到新公园,他遇见阿青。据说,阿青有一双跟阿凤一样的眼睛,闪烁,迷离,惶恐,挑衅。

龙子对阿青,是一截枯木,看得清年轮的走向,摸得出岁月的划痕。阿青对龙子,是一阵春雨,打进他的牢房,刷洗尘埃,闻见十年前那场旧事的味道。

再靠近一点。

再靠近一点点。我就跟你走。

相互取暖。又各自奔离。旧事没有重演。他是阿青。他不是阿凤。他是龙子,他却不是当年的夔龙。

十年的流亡刑狱。他像孤魂野鬼。最终还是没有在当年那个地方找回自己的尸骨。

 4 ) 《孽子》里的父与子

老早看过白先勇的《孽子》,最近心血来潮把电视剧版拿出来刷了刷,相比较早年刷书,这回看出了更多东西。白先勇是国民党高级军官白崇禧的第五个儿子,同性恋,在《孽子》里他对于退守台湾后的国民党军官生活状况和新公园里的同性恋群体生态描绘应该都是感同身受的。这回我看出来的故事内核是父子关系,放入特定的时代和特定的人群,而显得意义丰满。

父亲一代是退守台湾的民国遗老,生活对于他们停留在了过去时,靠着反复咀嚼大陆的过往,经营着惨淡的现在,生活是无望的。这一代人的痛是时代的痛,失败,放逐和永远的家国情思。这一点直接地体现在阿青父,龙子父和傅老三个形象身上。他们同为军旅出身,讲求自律、尊严感和荣誉感,而时代让他们成为被国家抛弃的旧臣,毫无价值。他们是旧式父亲形象,尽管落魄,依旧威严固执,隐忍而不可靠近,发挥着旧式道德审判者的余温。这种苦闷感让他们把全部生活寄望于下一代身上,希望孩子以军校的表现来实现自己鲜活的生命和梦想,因而下一代的“背叛”于他们是致命的。

这部剧中女性形象则是模糊的,某种程度上的“受害者”。阿青母是台湾土著,比阿青父年轻太多,并不懂得阿青父的满腹惆怅。常年生活在这团低气压下,还拥有着青春貌美的心是容易点燃的,她开始了抛夫弃子的逃亡。结局是被男人抛弃,在满身罪孽和自责里毫无尊严地死去。另一个形象小玉母则更有意思,被日本华侨抛弃而跟山东佬凑合度日,联想到台湾曾为日本殖民后被民国收复的复杂情绪,这里的隐喻不言自明。而新一代的丽月姐面对更加开放自由的环境,跟美国人生下小孩,结局一样是被抛弃。这几个简单的女性形象就能拼凑出几十年里原住民、日本人、国民党人、美国人编制的历史死结之于台湾这个”亚细亚的孤儿“身份认同上的困惑与迷惘。

儿子一代是“叛逆”的孽子,同时经受着威严落魄的父亲与受害的母亲,生活在情感的荒漠里,得不到一点安慰。他们说着地道的台湾腔,与上一代的家国情怀已经隔膜。他们渴望冲破旧式道德的禁锢,自我放逐,却充满迷失与困惑,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缺失的父亲形象。以小玉、老鼠、小敏为例,都可以看到父亲的缺失和对父亲的寻求。小玉与继父不和,生存的全部希望都是去日本找寻”生父“,凡是跟日本相关的都让他着迷,在与阿青第一次见面时他便说着一口日语,自我认同为”日本人“。老鼠从小与哥哥一起长大,不管这个施虐狂般的黑道上的哥哥如何待他,他依然把他当做唯一的亲人,不离不弃。而小敏父亲入狱,他则把张先生当做唯一的依恋对象,依恋着这个物质意义上的”家“给予他的慰藉,为着别人一点好要倾尽全力回报,充满着感激与知足,也因而被抛弃时会割腕自尽。在这儿,日本华侨是小玉生父但只活在幻想之中,哥哥和张先生则是老鼠与小敏满足父亲角色的替代品。再想起他们平时细节上的善良之处,他们哪里是什么孽子,不过是一群缺爱的孩子在绝望里挣扎。

而另一重意义上,杨教头充当着这个”黑暗王国“里父亲的角色,他左右逢源,通世故,亲和,包容,尽其所能庇护着这群无家可归的流浪儿。他的四川口音为上一代典型标识,在现实生活里,他是个失败的父亲,顺从家命结婚,而后发现自己为同性恋,被妻女抛弃。也正因为这重经历,他更能理解这群孩子的苦楚,也在女儿的婚事上倾尽了全力以弥补自己的内疚。

龙凤恋不伦不类莫名其妙。

作为两代人的沟通媒介,傅老将两代人的痛苦传递给彼此。然而阿青最后过门不入,历史和文化的包袱太沉重了,两代人血浓于水终究无法轻易化解,就如同大陆跟台湾。

大陆艺术善于宏大叙事,有着天然的正统感和使命感。而台湾艺术更能捕捉普通人微妙的情绪氛围,以及这种情绪里的温度。

 5 ) 啊啊啊我终于找到这篇原型讨论文了




 这位所谓的「国民党名将」白崇禧将军,他原不是国民党人,而且跟国民党始终是貌
合神离。他很年轻的时候就在军事上展现足智多谋的一面,人称「小诸葛」,跟李宗仁同
一夥,属於广西桂系将领,跟广东黄埔陆官出来的「血统」纯正的国民党军人不是同一回
事。抗战胜利之後曾经担任过一阵子「中华民国国防部长」,後来因应情势,担任「华中
地区剿匪总司令」,就在这惨胜又惨败的几年,他跟蒋中正总统结下梁子,以致於来到台
湾之後到死都郁郁不得志。

    先说抗战胜利还都复员,开了个「制宪国民大会」,弄出一部「中华民国宪法」,然
後要选中华民国行宪第一任总统、副总统。总统没话讲,仗刚打完,蒋中正声势如日中天
,谁能跟他竞选?连毛泽东从延安跑去重庆会谈的时候,在鹅岭飞阁蒋中正行馆敬酒之际
还得当面送上一句「蒋主席万岁」。可是副总统就难搞了。国民党的意思,是要拱孙文的
儿子孙科上去,其他几位像是于右任等等只是陪选。可是桂系将领这回不买帐,不让黄埔
大小通吃,所以李宗仁要选。选情紧绷,双方在南京各大饭店摆流水席拼选票,只要你是
制宪国代相关人等,总统选举期间在各大饭店吃喝一律免钱。国民党砸钱也没有用,桂系
的动员力量硬是把孙科挤下去,李宗仁当选副总统。票开出来,孙科在会场记者包围下,
脸色铁青地离开。我们的国防部长白崇禧将军,早在桂系势力还没跟广东合流之前,跟李
宗仁就已经广西铁三角之二,(另一个谁谁谁一时想不起来),小诸葛为李宗仁运筹帷幄
之处正不少,这回硬从国民党手里拗下大位,恐怕白将军也关系匪浅。

    再说这「华中剿总」,先是驻节江西九江,後来白总司令要移去湖北武汉,可是武汉
已经先有程潜的部队在,白老总的意思是,武汉他要,叫程潜走人,所以程潜只好把武汉
让出来,自己往南到湖南长沙去,毕竟人家是剿总,程潜怎麼争得过人家?这程潜後来也
就投共了。比起九江,武汉离南京更远,白崇禧这一去,藩镇坐大,南京国防部渐渐管不
动武汉,还有他华中的几十万大军。然後时间来到「中华民国在大陆」最关键的一役,徐
蚌会战(或者,所谓的「淮海战役」)。在华东,蒋中正百万军团在南京北方不远的战场
失利,有意思要调动华中部队下江。国防部急电武汉,武汉大军不动。国防部又急电白崇
禧麾下大将宋希廉,要他立刻进京开会商讨情势。结果宋希廉开完会立刻被蒋中正召见,
晓以大义,希望他把意思转达白崇禧,让部队东下,还在南京官邸一起看了一部「精忠报
国」的电影才让他回去。宋希廉回武汉,当著大家的面转达总统的意思。白崇禧听完没表
示意见,叫其他人先离开,只留宋希廉在办公室,然後气氛诡异地问宋希廉对当今局势的
看法,於是白总司令也暴露了他的想法。南京方面等不到一兵一卒东下,蒋介石终於按耐
不住,不再找人传话,直接王见王,自己打电话到武汉,亲自要白崇禧发兵。刚开始还客
客气气,可是讲了半个多钟头,白崇禧还是各种理由不愿东下,於是我们快要完蛋的中华
民国总统、五星上将蒋介石在电话里对著他亲自任命的华中剿匪总司令,破口大骂「娘希
匹」(宁波土话,大约相当於台语的「干╳娘」)。白崇禧总司令的意思,有明的,有暗

的。明的是,蒋介石这武汉你还要不要?华中你还守不守?我这一动华中空虚,人家轻易
渡江,下湖南入四川,大江以南不日沦陷,你还有多少版图可以丢? 至於暗的,则是他跟
宋希廉讲的意思,眼前局势不能靠蒋介石那种打法了,要跟共产党和谈,咱们保存实力,
跟共产党谈个划江分治,这样至少还保有半壁江山,若是再打下去,那就什麼都没有了。
可是我们的剿匪总司令想去跟共产党和谈,这种话对著蒋介石那种人,怎麼能明白说得出
口?但即使没说出口,武汉依旧不发一兵,不开一船。我们的小诸葛明的暗的都有道理,
只是乐观过头,把蒋介石跟共产党都想简单了,以为这还是那个他赖以起家的军阀时代,
可以合纵连横划地为王,殊不知蒋介石、毛润之两人都「不只是军阀」,不论你华中剿总
动或不动,谈或不谈,人家国民革命军和人民解放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等到华东战场被
人吃光,武汉再有实力也独木难支大厦。即使把蒋介石搞下野了,李宗仁代行总统职务,
跑去跟人和谈也挡不住人家大军汹涌渡江。我们的华中剿总白崇禧将军一路「转进」到海
南岛,後来终於还是来到台湾。

    所以你想白崇禧到台湾来会有什麼待遇?当然是武功全废、永不重用而且还遭到监视
了。蒋介石还算有风度,白崇禧逝世的时候,他亲临民权东路殡仪馆告别式场致意,让他
办个风风光光的国葬大典,那是1966年十二月冬天,蒋介石八十一岁,八年前打过八二三
炮战,中华民国在台湾十七年。这十七年里,白崇禧被解除武装,基本上没什麼重要的事
可做,偶尔和友人跑到花东山区打打猎就是了。今天还留下一张他跟叶公超先生在东部狩
猎时拿著猎枪打猎的合照。

    所以, 白家,至少有猎枪吧。:)

    这样一个轰轰烈烈英雄一辈子,曾经敢当面跟蒋介石呛声抗命,而晚年又被打入冷宫
权势中落的父亲,在白先勇先生的小说里,则分别出现在好几个人物的身上。

    至少在《孽子》之中,白崇禧出现在两个人的身上,一个是傅崇山傅老爷子,一个是
王夔龙的父亲王尚德。

    傅崇山傅老爷子,这个《孽子》当中最尊贵的人物,更别说了,连名字都有个「崇」
字,也是一个曾经显赫但是後来被冷落的大人物。不是有一次阿青、小玉、吴敏、老鼠他
们在新公园被警察抓去?那一次多亏了傅老爷子出面才救了他们。可是你听傅崇山讲的,
他如今跟那些新面孔都不熟了,这次可是托了好大的人情才说动关系,放阿青他们出来。
讲起来之费力的,你简直可以想像一个失势老人卖著最後一点老脸去拜托人家的模样。(
这让我想到电影《笑傲江湖》里面,林平之他父亲林剑南(?)当著令狐冲及其师妹发功
,以证明自己就是林剑南的那种场面,他其实人老了,发起功来气喘吁吁,可是令狐冲心
地善良,还是给他鼓掌叫好。)可是若光说这没落贵族在国族历史里「旧时王谢」的气象
,白先勇笔下尽多,不是有人说他是个「死人化妆师」吗?写的都是一些活在过往,已经
过气,却仍然妖豔的人物,用蔡康永的话来说就是,都是一些「泡在福马林里面的人」,
尤其《台北人》最是,那麼那根本就是一整个时代的问题,也不定傅老爷子就寄托了白先
勇对白崇禧的什麼,但如果说傅崇山傅老爷子也是在大陆当过官,也是来到台湾就退了役
,也是偶尔跑去花东地区猎山猪,更而且,死了也是葬在台北市六张犁极乐墓园最高的山
顶,那就「非常白崇禧」了吧?只不过虽然同样是葬在极乐公墓,傅崇山的景况却凄凉的
很,因为白崇禧的国葬大典被作者移给了王尚德。

    一个是「崇」,一个就是「尚」,「崇禧」对「尚德」倒也工整。王夔龙後来不是去
见了傅伯了吗?藉著傅崇山的口说出王尚德非比常人,是个於国家有大功勋的人,这十年
来不让龙子回来是有苦衷的。说他的葬礼是国葬的规格,当天来了很多重要的人,不方便
让夔龙出现。王夔龙则是哭诉说他在美国一直想回来,四年前他母亲过世他就想回来了,

但是王尚德不准。这个王尚德,以前在南京住在大悲巷,而大悲巷正是白家在南京的住所
之一。在1962年,白先勇的母亲忽然过世,他依据回教习俗「走坟」四十天,第四十一天
就上了飞机去美国留学。到1966年12月,白崇禧过世,之间也是四年。只不过到了小说里
面,是连「母亲的丧礼」也错过了。(我忽然不确定白崇禧的告别式上,白先勇有没有出
现。)至於来了很多重要的人,那蒋介石当然算是重要的人了,毕竟是国葬大典。

    所以一个白崇禧,被分散成傅崇山、王尚德两个人。白先勇除了变成王夔龙之外,还
有变成谁吗?(暂时想不到。)

    倒是号称是一部民国史的《台北人》,最後一篇就叫〈国葬〉(让人想起屈原九歌最
後一篇叫国殇),写的场面几乎就是白崇禧1966年12月 9 日告别式的场景,连总统颁的挽
额都一样是「轸念勋猷」四个字,只是逝世的人变成了李浩然将军,路口的高大牌楼从「
白故健公上将之丧」(白崇禧字健生)变成了「李故上将浩公之丧」,此外如灵堂的布置
、殡仪乐队、送行车队最前面的四星上将旗等等,一一皆如白氏葬仪。〈国葬〉写在1970
年。广西白崇禧在去世四年之後,化身成白先勇笔下故事里的广东将军李浩然。十五年後
,1981年,分化成了《孽子》故事里的王尚德与傅崇山,这两人一个备极哀荣,一个身後
凄凉,有一个相同点就是他们的儿子——王夔龙与傅卫——都爱上了男人。这一点,他们
两人也跟白崇禧一样。

    1970年在〈国葬〉里还有一个人也变形到了1981年的《孽子》,那就是刘行奇。他一
出场就已经是个和尚,不过他原来不是和尚,是李浩然手下广东子弟兵的一名司令,是员
猛将,北伐时还曾经打赢过孙传芳,不可一世。後来因为作战失利被八路军俘虏了一年,
从广东逃来台湾,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一脸枯黑,头发掉光光,还被革去军籍,後来去作
了和尚,穿著架裟来向李浩然致祭。这个刘行奇,十一年後在《孽子》里出现,打胜仗的
时间地点,从北伐时的龙潭大捷变成抗战时的长沙大捷,同样曾经被共军俘虏,只是地点
变成了湖北武汉东北方的大别山,而且身份从司令变成一个团长,籍贯从广东变成四川,
同样逃到台湾之後被革去军籍,不过这回他不做和尚了,跑去取个台湾女人结婚生子,变
成李青和弟娃的爸爸,而且一出场就是个高大的身躯——不是一把骨头,而是一大把骨头
——,还长出可以根根倒竖的花白头发。再过二十二年,2003年公视《孽子》,李青的四
川爸爸(前广东司令刘行奇)又变形了,这一次他的光荣战役变成了台儿庄大捷,外型从
一个四川汉子具体化成一个台湾欧几桑,没这麼高大,却胖了许多,头上的白发忽然变得
乌黑,可是却几乎又掉光光,而无法再根根倒竖了。而且更严重的是,根据许多观众的看
法,他的口音已经混乱到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一省人。推测起来,这也许是因为这个角
色的原型经历了太复杂的前世今生,终於在第三次变形的时候产生严重的自我混乱,以致
於开始口舌不清的缘故。不过如果可以在其腔调中分辨出广东腔、四川腔,乃至於柯样的
台湾国语,基本上都不成问题。可是有观众指责,怎麼这个爸爸的角色明明是演一个四川
的人物,讲出来的话竟然会有山东腔?而且就只会那麼一声「俺」。这就观众自己不仔细
了,人家可是在第三次变形的时候跑去台儿庄打过仗呢,台儿庄在山东你不晓得吗?在山
东打过光荣的一仗,讲话沾点山东腔算什麼?你没看见当今许多台商不过是到大陆做点生
意,回来讲话不经意之间就已经南腔北调了?话说回来,他在山东就只打过仗,所以只会
这麼一声「俺」,也不算贪多务得吧?人家还没让你听到湖南腔、南京腔以及海南岛腔呢
,更别说这个人物原型的流变一旦扯上了咱们柯样,恐怕讲话来点上海腔也不是不可能。
(别忘了人家演过死守四行仓库的谢晋元团长,四行仓库在上海。)

    所以,基本上李青的父亲这个角色,他的原型应该不是从白崇禧来的,而是从白崇禧
的某个落难部属来的。

    这也可以让人理解一件事,那就是为什麼当李青的妈妈黄丽霞跟小东宝歌舞团的小喇
叭手私奔,李爸爸追出去的时候拿著的是一把看起来容易让人误会成无线电的「前国军团
长自卫用手枪」,而不是绝不可能让人觉得那不是枪的「前国军剿匪总司令失业时打猎用
双管猎枪」。

    白先勇先生从小在这些没落贵族的氛围里耳濡目染,生活中很多的人物拆解又融合之
後写进他的小说里。可是有一件事,他视他父亲为一个令人肃然起敬的「英雄」(白先勇
语),像他就说他近年来致力於为他父亲白崇禧立传。在他的文字中,用到他父亲的部分
,我想辉煌的部分不用讲,即是写失意的时候,他可能也不会把白崇禧用到李青父亲的这
个地步。你想想那个时代,连毛泽东都要举杯当面高呼「蒋主席万岁」,这个人却敢当著
蒋介石的电话抗命,虽说是形势比人强,但终究这样一个人格特质,即使在失败的时候应
该还是有一种尊严和贵气。如果是狮子,那死掉了还是狮子,不会就变成狗或老鼠。在小
说还没开始就已经死掉的王尚德,以及活到小说快结束才死掉的傅崇山身上,似乎也感觉
得到在王谢堂前的燕子下,生荣死哀里一点最後贵族的馀韵。

    不过我实在离题太远了,这些人根本不是主角!!!以上这些都是不要紧的废话跟搞
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专心看戏吧!

    我最喜欢小玉这个人物,不知道金勤会演得怎样。可是就演员来说,超喜欢只出现一
集小阿青。张捷的台词不多,可是那双眼睛真是超多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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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rigin: 新椰林风情] [From: 61.217.203.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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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rigin: 中山大学 West BBS-西子湾站 * From: 218.167.160.85 [已通过认证]




这是从百度贴吧转来的文章,原文在这里:
http://tieba.baidu.com/f?kz=143846769

曾经用百度搜孽子原型的文怎么也搜不到,谁知道谷歌傅崇山搜出了这篇文章,出处不明,不过应该是台湾人写的。这应该是关于讨论《孽子》原型的最好的一篇文章了。

 6 ) 蔡康永关于《孽子》的采访

  范植伟
  台湾新生代演员里,最受注目的一位, 饰演【孽子】里那只想要逃离的小苍鹰, 情绪渲染力久久不散。
  
  庹宗华
  最接近【孽子】的一次,是年轻时,差点成为电影版【孽子】的一员, 为了这次的演出,做足了功课拼足了劲,只为了扮演那举足轻重的龙子。
  
  陈克华
  台湾文坛著名诗人,也是位医生, 曾经为电影版【孽子】写下主题曲, 一句「你也在这里」写尽无家可归的青春鸟间彼此共扶持的心底声音。
  
  
  【怕演同性恋?】
  蔡康永(以下简称蔡):早几年如果在好莱坞,如果叫一个男演员出道的时候开始演同性恋的角色,他们可能会有犹豫或害怕,因为真的有发生过说有的人刚出道的时候就演同性恋角色,後来在整个他的演出生涯当中,就会一直受到当时认为的阴影笼罩;可是看这几年发生的状况,好莱坞最有代表性的演员,像汤姆汉克斯,或者到了最帅的帅哥,像汤姆克鲁斯、布莱德彼特,乃至於年轻一代的帅哥,像基努李维、或者是李奥纳多狄卡皮欧,这些人他们全部都演了同性恋的角色,或者是标榜同性恋主题的电影。所以这是不是表示说演同性恋角色已经不再构成一个威胁了?从这一次公共电视制作了【孽子】这一部电视连续剧的情况看起来,在演员的选取上面,似乎没有遭遇到任何的困难,找到的都是非常受欢迎的,不管是资深一点的或者是当红的演员,他们都接了这样子的角色来演孽子的主角,像【孽子】的一个主角王夔龙是由庹宗华演的,庹宗华以前没有演过在性倾向上面是同性恋的角色吗?
  
  庹宗华(以下简称庹):没有,这是第一次!
  
  蔡:被邀请的时候会犹豫吗?
  
  庹:我觉得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那时候第一次曹导演打电话给我,跟我说想要拍这个戏,然後希望我是演王夔龙的角色,其实那时候我就蛮开心的,因为我想挑战一下自己,是不是可以能够在这个角色里面,让观众能够认同我能够演这个角色。
  
  蔡:你答应之前有看过【孽子】的小说吗?
  
  庹:有。
  
  蔡:那么如果让你选,你会选王夔龙的角色吗?
  
  庹:我觉得我这个年纪应该是选王夔龙吧!
  
  蔡:你是说你本来希望演别的角色?
  
  庹:那大概是好多年以前,一九八几年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我们正在当兵,那时候我因为常常在拍群龙电影公司,他们就拍了一部电影的【孽子】,虞戡平导演导的,本来我们是可以参与的,可是那个时候我正在当兵,所以就没有...
  
  蔡:那个时候如果没有当兵,可能你就会出现在那个版本里,而且是演...?
  
  庹:不晓得演谁...
  
  蔡:应该不会是演王夔龙这个角色。
  
  庹:对。应该不会的。
  
  蔡:如果你跑去翻美国的大城市的报纸,看那些徵友广告的话,你看到有一些男生在徵求男性伴侣或者男性情人的广告,他们里面很喜欢强调自己有一个优势就是--他们的徵友广告会说他是一个straight looking的gay,就是他是一个看起来像异性恋的同性恋,就表示说有些人特别比较不喜欢找一些一看就知道他是同志的同性恋,他们喜欢找一些看起来看不出来的。那如果你看【孽子】这个戏里面庹宗华的样子,大概就叫做straight looking,就是看起来就是一个看不出来是同志的同性恋。
  
  庹:其实我这次去纽约,我也去看我的同学,那他本身也是同志,他男朋友在剧场里面工作,他男朋友回来的时候,我怎么跟他聊天,我就完全感觉不出来他是那样子的,但他们在一块已经有五年多了,也蛮稳定的,那是我念高中时候的同学。其实在二十几年以前,我就知道他就是同志,那我也跟他聊过这些问题,当然我在这个戏里面,我所演的这个角色里面,有一些他的颜色在里面。
  
  蔡:孽子这一个原著小说里面,虽然王夔龙他扮演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角色,因为他等於是代表著父权跟自我放逐者这两个之间的冲突的一个焦点,那可是负责叙述整个故事的人,是一个叫做李青的角色,李青这个角色是范植伟演的。那当初白先勇会选一个李青这样的角色,来担任这部小说的叙述者,大概是因为他是一个外来者,所以当李青这个人物出现的时候,台北市的新公园也就是黑暗王国已经存在很久了,他只是一个从外面进去的人,他可以带著读者去看说这个王国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有些什么人物,把一个故事一个故事讲给所有的读者听。那当初范植伟被邀请演李青这个角色,後来戏拍好之後,白先勇对於范植伟特别的赞赏,说他这个举手投足眉眼之间全部都是对的,那这个当然很难得,因为白先勇是一个非常挑剔的原作者,范植伟在接受这个角色之前,有被原作者白先勇先审核过吗?
  
  范植伟(以下简称范):没有,我们那时候只是去导演工作室,算是试镜,导演就决定了。
  
  蔡:那你几岁的时候,读过『孽子』这个小说?
    
    范:我在那时候导演才给了我一本『孽子』小说,我才看。其实我书看的不是太多,我之前根本..甚至不知道白老师...
  
  蔡:等一下,你没有听过白先勇这号人物?
  
  范:我真的不知道,之前。
  
  蔡:你是不是以为他跟朱自清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我不是在开玩笑有一次因为我的书里提过我跟白先勇怎么碰到的,结果我的读者就写信给我,他说你连白先勇都见过,那你有没有见过朱自清,我就回信给他说我可能也见过袁世凯。
  
  范:朱自清知道,国文课本上面有提过。
  
  蔡:就是啊,那大家就会觉得只要你不认得作者就是那一代的。
  
  【令人想像不到的新公园】
  范:我有走进去过,可是我并不知道里面的文化是这样子,我是因为看了『孽子』,我才知道新公园的始末,到底是什么状况。
  
  蔡:这很惊人吧。就是那么明显的一个地标,然後存在那么久,可是你一定要翻一本书,才会知道里面藏了一个。
  
  范:我很久以前在新公园里面闲晃,我一个人在台北市乱晃,然後就晃进去了,晚上大概九点多快十点,我就体验过一次被人一路跟踪的那个感觉,在那个时候但我并不知道他是要干麻,然後我觉得怪怪的,就慢慢慢离开了。
  
  蔡:白先勇他常常讲说:『孽子』并不是一个专门描述同性恋的小说,它恐怕比较多在描述从两代之间的冲突延伸到权威与这个被压迫者两者之间的冲突,那这个冲突对很多人不那么熟悉是因为台湾解严之後,那些压迫变少了,所以年轻一辈的读者可能会觉得说有那么苦吗?有必要搞到这样爱一个男生就被整得死去活来?可是整本『孽子』当中,我们不断看到这种背负著罪恶感的一个表演方式,我不知道他这个表演方式会不会也出现在这一次曹瑞原所导的这个连续剧当中。曹瑞原你在拍的时候,有拍得很惨烈阴暗吗?
  
  曹瑞原(以下简称曹):其实小说一开始,这小说的一个可能是时代的关系,也可能是刚刚提到说譬如说这些小孩子都得靠身体去卖淫,那我觉得其实跟那个时代很有关系,那个时代小孩子如果被赶出家门,那事实上他没有太多的资源,他自己没有太多的能力,那他可能只能靠身体了,那现在我想整个时代环境变了,再加上同志的议题,对自己也了解了,然後对那就外面的环境,它也可以提供说比如说打打工,那我想都造成说白先勇老师这本小说里头,讲述这些小孩子的处境是比较灰暗的,那所以其实在改编这个东西,其实最大的一个困难就是在里,就是说你能不能让观众可以接受,毕竟它是在目前的一个电视节目上面播出,那所以这一部分,我们倒是真的做一些修改,那希望里头可以让人家看到的是,比较属於情感那一部分的,譬如说父子之间的。如果是譬如说身体的交换这一部分,身体的交换这一部分,我觉得我们也尽量去淡化它。
  
  蔡:淡化的原因是因为你担心电视播出的尺度有问题吗?
  
  曹:我觉得不舒服,我觉得不舒服,因为在那个年代也许觉得是ok的,所以有时候我会觉得说,电视改编是我自己有点觉得遗憾的是,它真的是得闪避掉一些东西,就得阖家观赏的尺度。
  
  蔡:现在是阖家观赏的尺度吗?
  
  曹:我觉得可以接受的,可以接受的。
  
  蔡:在拍之前曹瑞原都会讲到说演到什么地步为止吗?
  
  庹:他让我们演员放手去做,那我们也去做,我们就尽量做到最极限。
  
  曹:都会跟他们讲我大概怎么拍吧!
  
  蔡:你事先的沟通是技术面的,比方说你们会穿著衣服,或者说你们会躺著还站著这些事情对不对?
  
  曹:没错,我想这个给他们一种安全感。
  
  蔡:可是你不会指导说可不可以嘴对嘴或者是什么这些..我以前看一部英国片,台湾翻成叫『他妈的星期天Sunday Bloody Sunday』,里面演一个老建筑师是很有名的英国演员,他说他要和那个剧中的年轻男主角接吻,嘴对嘴舌吻的时候,就压力很大,他说他当时闭上眼睛就一直想英国女王英国女王,然後就吻下去了...我不知道这什么意思,意思大概是说如果连英国女王都可以吻的话,没有什么吻不下去的。那你有这方面的可以诉诸帮助你接吻的对象吗?
  
  庹:其实我们在做那个之前的话,心情是有点挣扎,那我记得那天拍那场戏,是我要跟阿凤在新公园里面,他就来找我,找了我以後他就说:要不然你敢不敢在这个地方吻我。那天我们拍的时候,好像是星期天下午,然後在拍的时候,我父亲还带著我弟弟的儿子到现场来...
  
  蔡:他不知道要拍什么吗?
  
  庹:我没有跟他们讲,那我也没跟他们说他们就到现场来,其实我那个时候我压力很大,我也很紧张就很焦虑,因为父亲知道我在拍什么戏,他也知道是演戏,可是他当面看到还是很震撼的啦,而且再加上我弟弟的小孩又在那儿,那他一定会没有办法明白,刚好我太太也在,那我就请我太太就带著我弟弟的小孩去散步,去那边滑溜梯去,然後我们就很快速地就把它完成了。而且那天现场的人也很多,其实那倒不是最大的压力,但是我觉得你既然当演员的话,在那个时候就是要考验你了,你要如何去克服这些心理的障碍,然後去完成这一个拍摄这样子。
  
  【情欲底下的时代悲剧】
  蔡:『孽子』的小说一打开的时候,就会看到一张学校登的布告栏,那讲的是说这个学校高三的学生也就是,这个书的叙述者李青,他在化学实验室里面跟实验室的管理员,发生了书里面用的字眼就是发生了淫猥的行为,就被学校这个逮到了记大过三次,然後勒令退学,是整本小说一开始发生的一个开宗明义的事情。光是这件事情就被导演给改掉了,不过我想曹瑞原做这件事,范植伟应该很感激才对,就不然你就是要跟一个比较年长的人发生...小说是跟管理员...
  
  范:小说里面是跟一位...
  
  曹:你到现在才知道...
  
  蔡:所以曹瑞原救了你。
  
  曹:我们改成赵英,跟一个学校的管理员,当然我们也可以找一个年轻的管理员。
  
  蔡:可是在小说里是一个,比较年长的然後外型不...
  
  范:真的要感谢导演,要不然演起来会比较不一样。
  
  蔡:所以你在整个戏里面发生关系的对象都是..最年长就是王夔龙的角色了。所以一方面也没有卖的行为...
  
  范:李青没有,李青他还蛮乖的。
  
  蔡:这跟乖不乖没有关系,所以即使是小说里面,王夔龙其实有给钱啊什么的,可是戏里面就没有了...
  
  曹:我们在这方面的话,就是把它处理到就是尽量比较那个人性比较强一点,大概是把它改成是他想要照顾他,想要帮助他,然後希望他再去念书,是这样子的方式去处理。
  
  蔡:那时候为什么把实验室管理员改成同班同学?为了画面美观吗?
  
  曹:其实我第一次的想法是觉得小说里头太多充斥的年轻跟年长的,对苏格拉底式的这种,那这是我第一个看法;然後第二个我觉得说,赵英...因为连续剧二十集,那我总觉得李青这个角色,他如果一开始是跟这样的管理员发生这样一个事情的话,我会觉得观众对他的角色会可能有点距离,不是那么的喜欢,会被很强烈地引导到一个印象去,所以我把他改成是跟同学,这个其实违逆了老师的一个很大的一个小说的精神,那後来我自己想一下,其实真的也是。
  
  蔡:白先勇的意思是说违逆了什么精神就...
  
  曹:我想『孽子』里头,白老师写的东西还是有很多的时代的交错交织在里头的那种悲剧,那一个撤台的老兵,他在学校当管理员,那种欲望的没办法出口,然後在那里跟学生,其实有一些意义在,然後对李青的父亲来讲,一个团长的孩子,被一个老兵可能是甚至於他的那种部属,一个管理员这样的人给沾污了,那他的那种愤怒,那其实我想老师的作品都是有这样子一个背景在,他的悲剧性我觉得更大,所以我并不是不认同老师的一个写法,反而我蛮蛮佩服他,用这些东西去交织一个时代的悲剧。那只是说我刚刚讲到说有点缺憾是,如果电影它会,那个强度会可以更强,那时候跟说服老师的一个说法是说,我觉得我没有办法去让别人意识到这些东西,就是一开场,一个李青跟管理员,我觉得很难,那可能真的存在在小说的一个阅读上去阅读的,所以後来我就把带子寄到美国去,因为我们在电话中已经搞不定了,两个人几乎翻脸,那我几乎要停下来去修改,因为他觉得说把整部小说的一个原始的一个想法都给摧毁了,那後来是我寄去的带子,他看完之後,他觉得被那样的情感说服了,被他跟赵英这样一个情感说服了,其实他当时跟我讲了一个理由是说:他不希望这个片子像一般的同志片,一种都是那种青春的爱恋开始,变成两个男高中生的甜美恋爱故事,我也蛮能接受这样一个看法,可是我是希望他先看了带子,我们再来讨论。後来我是把带子寄到美国去,他看完之後他说他一夜没办法入睡,然後他才打个电话跟我讲,他觉得很好这样子。
  
  蔡:一夜没办法入睡是怎样...是高兴还是...?
  
  曹:他觉得他自己很挣扎,他还是在想要不要放弃。
  
  【不断洗涤的生命之旅】
  蔡:你在很多次访问中提到说你喜欢香港的演员梁朝伟,所以你在演李青这个角色之前,有特别看『春光乍泄』吗?
  
  范:我没有看『春光乍泄』,导演给了我们一个VCD『男人的一半还是男人』,基努李维一票。但我自己看了我忘了,我反而是看女同志片比较有...有一个对同志情感,我找到好像可以表演的方法。
  
  蔡:你在女同志电影里面看到一些你在男同志电影没有看到的东西?
  
  范:可能我觉得那部电影比较好看吧!然後收获比较多。
  
  蔡:同志电影很多都很难看,如果你看到电影院登出来特别标榜它是同性恋电影,有些实在是...这是很多想拍电影的同志,他们年龄就刚好只够拍一部很低成本的电影,他们就拍了,那也没有观点也没有态度,结果就拍出一个很乏味的很多漂亮男生上床,可是没有什么意思的电影,所以是会发生这种事情的。不过在『孽子』背负了这么多的这个讯息,我觉得『孽子』在全世界的同性恋文学当中非常独特,就是因为别的文化里面很少会有这种罪恶感,这罪恶感是需要不断去洗涤,所以我们看到『孽子』的戏里面的角色,代表著上一代的这个赎罪者像傅老爷,那代表年轻一代赎罪者像王夔龙的角色,就不断地好像要用奉献,来把自己以前犯的罪恶给洗刷掉,那王夔龙的角色在书里面被描述的很恐怖,就是骨头一根根都撑开来,整个人像被火烧焦过以後的样子,跟你在戏里面看到的庹宗华样子是完全不一样的。你看起来蛮平头整脸蛮健康的,你演这个角色的时候有这种罪恶感吗?就是那个角色的罪恶感,会是你想要演的一部分?还是你也没有去管它?
  
  庹:我觉得那应该是在於你的心情,不是在於你的身体上面,因为表演上面来讲的话,我的出发点是在於你的眼睛,有很多东西你看一些事情的反应,其实真正的在说故事,并不是靠对白,而是要靠你的眼神,所以那个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这种东西都会有的,这都会有的一些情绪上的反应。
  
  蔡:其实王夔龙的角色跟阿青的不一样,就是王夔龙的角色有点抽象感,他其实在这里面有点象徵的意思在,所以曹瑞原你在导这个戏的时候,王夔龙的角色在我读小说的时候一直觉得他不是一个真的人,他比较像一个鬼影子在那边移来移去,他必须要象徵罪恶,象徵赎罪,象徵两代之间的冲突,可是如果演这么一个角色用这种方法演就很恶心啊!就是好像始终有一个武侠小说里跑出来的人,出现在一个时代小说当中,所以你有想办法把王夔龙变成一个比较真实一点、生活化的人?
  
  曹:我觉得对我来讲,那一部分最大的一个吸引我的地方是跟阿凤的故事像一个传奇,所以其实他有两段,一段是他跟阿凤的过往,最後他刺杀阿凤,然後之後他在十年後他回到新公园,然後遇到阿青,那所以前面跟阿凤那个在处理上他会比较...我想要保留读者对那一段传奇故事的想像,所以那个拍法上可能就比较,我觉得手法上会比较活泼一点吧!
  
  【GayBar奇遇记】
  蔡:拍摄过程中,你从来没有带演员去任何同志出没的场所吗?
  
  曹:有,我们在拍之前就是带著小伟还有他们几个年轻的演员去同志的bar,我自己本身是觉得我发现我一无所获,在那个gay bar里头。
  
  蔡:一无所获?包括没有人过来跟你搭讪这一类的吗?
  
  曹:有。
  
  蔡:有吗,这样就不能叫一无所获啊!
  
  曹:对我来讲可能算是一无所获,那其实我所谓一无所获,就是说我其实发现情感的对待都那么一样,那当然其实我就更笃定说我可以拍这个戏。
  
  范:我没有去过真正的同志酒吧,所以後来是要为这个戏才被带去,那是我第一次进去,其实蛮吓一跳的,它让我感觉跟小说里面那个他们去的舞会是一样的感觉,而且我站在中间的感受是没有时间的不一样,我觉得虽然这些人的打扮变了,可是的感觉是一样,可能灯光会比较暗一点,我甚至觉得直接走到那个年代没有变过,他们的文化一直是那样没变过。
  
  蔡:包括跳恰恰这件事情对不对?
  
  范:一样,他们就跳恰恰,很惊人,就一模一样。
  
  蔡:Gay bar可能是全世界唯一还在跳恰恰的地方,直接走进小说里那个gay bar,去之前有什么事前导演或者是工作人员会叫你们注意什么事吗?
  
  范:倒没有,可是自己心里调适了一会儿,会紧张,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在那边性别跟你以前知道的已经不一样,那个整个会被拿掉,里面的看法都不一样,对待甚至都不同的,所以自己紧张了一会儿,做了调适。
  
  蔡:自己私下找朋友去,会有人过来跟你主动搭讪,或者是像小说里发生的事情吗?
  
  范:一直倒还好,有被搭讪,有一点吓一跳,因为他们很直接,可能这个接触对他来说没什么,但是就我没经验过,他直接过来就握住你的手,然後很亲密地就是靠近你,然後告诉你一些事情。
  
  蔡:说什么你长得很好看这一类的吗?这样很奇特对不对?就是从来没有男生走过来跟你说你长得很好看对不对?
  
  范:有一点吓一跳,还好那个人只是比较直接,可是并不会侵略,如果你给他一个距离,知道给他一个安全线,告诉他我是这样的,他就慢慢会离开。
  
  蔡:所以你第一反应就是告诉他说,你是来工作的是这样吗?
  
  范:我有其实我有放纵自己一下。
  
  蔡:我想听听看你的放纵是什么样子?
  
  范:我就有点假扮自己就是同性恋,不告诉他我不是,我跟了一个朋友来,我说那个是我朋友,我跟他一起来,他以为我跟他是一对,然後我就跟他聊了一会儿,我说我有朋友在,对不起!我们可以聊聊天。
  
  蔡:这就是你的放纵啊?这完全没有少一块肉啊。
  
  范:放纵性别。
  
  蔡:那范植伟是你遇过演亲热的戏最紧张的一个对手吗?
  
  庹:我那时候不紧张了,我演到你的时候已经不紧张,他是我第三个对手。
  
  蔡:你已经历经沧桑。
  
  庹:对,所以现在那种表演我已经比较放得开了。
  
  【孽子不是同志文学?】
  蔡:陈克华上次写那个主题曲,叫做「你也在这里」,那内容就是在讲说大家在新二二八纪念公园互相遇到这件事吗?
  
  陈克华(以下简称陈):我想可以更广大的解释它,其实就是一个人生的一个境况,特别是在同志身上,很多同志之间的情欲接触,其实是非常短暂的一种,像两个活性化学元素的交会,所以这很短暂又很激情,然後可是因为在没有一个整个社会的约束跟支持之下,他们很可能恋情是很脆弱的。
  
  蔡:所以你也在这里的意思是原来你也是gay,是这样吗?
  
  陈:应该说你也在这里,然後应该要怎么样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遇到,这个「你也在这里」这句话,其实是出自张爱玲,她有一篇很短很短的散文,她讲她们村子里面有一个男生一个女生,他们也没讲过什么话,那有一天这个他们在一棵树下相遇,然後这个女生看了男生一眼,就说「喔!你也在这里。」之後这个女生就被家里卖出去了,所以他们这辈子没有再再见过面,可是他们这一辈子都永远记得他们曾经说过一句话。
  
  蔡:这一句话其实很有一个文学上的象徵意义,那如果直接把它移植到新公园或者说二二八纪念公园这个场景去看的话,当然就变得很明确,但有点乏味,就是这么明确要干什么?可是『孽子』被拍出来,不管是电影或者是电视,势必都得以这个公园做为一个发生的场景。曹瑞原那时候拍的时候,其实新公园已经长得跟白先勇的小说里那个新公园很不一样了吧,是不是?还是说差不多?
  
  曹:那时候我也很担心这一点,然後我们後来发现有一个角度是可以,一直没有变的,只要往总统府那个方向拍,就没有所谓的新的建筑。
  
  
  蔡:你如果方向不对,就会拍到新光三越大楼?
  
  曹:没错,所以这是一个大环境的一个改变;另外一个就是小说里头的那个新公园的描绘,其实好像没有像现在周边那么车水马龙,那所以我们在拍的时候,其实是一个很大的一个技术上的问题,小说里头最多的描述是在八角亭的一个互相追逐,他们互相寻找伴侣。
  
  蔡:公园里现在还有这个亭子吗?
  
  曹:有,还在,就是一个这种红柱子绿瓦片的一个亭子是,中国那种传统的塔形的那种建筑,然後周边一个池子,那我发现基本上拍起来非常的不好看,它不像你想到新公园的一种神秘跟浪漫,那我後来就把这样的一段戏就全部都改到旁边的一个林子里头去拍,它反而因为在林子里头,提供一种萧瑟,一种寂寞的那种互相追索的那种感觉。
  
  【60年代勇敢书写的代表】
  蔡:陈克华其实当初看到『孽子』小说的时候,就不会认为它是所谓的同志文学吗?
  
  陈:如果定义就是说是以一个同志的生活故事来当作情节的话,它当然是一个同志文学,只是我觉得放在白先勇的小说里面的话,它还是一个蛮特别一个异数。我觉得白先勇写这本小说的时候,其实他有点用力,就是说在『台北人』的系列里面,我们知道有两篇是描写同志的感情的,一篇是「孤恋花」,另外一篇是「满天里亮晶晶的星斗」,可是这两篇都是点到为止,而且基本上呈现了一个蛮统一的一个美学架构在里头。可是在『孽子』里,我们可以发现其实它的情节,带出了一个很多很多故事;可是我读的时候,我觉得基本上白先勇在这一本小说里面,他还是有某一种程度的刻意撇清,他把所有的同志小孩或者是人物,都放在一个父子冲突,跟被社会所鄙弃这样的一个大的一个观点里头,那事实上这样的观点,其实是说实在是蛮乏味的,这里面的人物并没有一个像杜丽娘或者是『游园惊梦』里面,钱夫人或窦夫人或者是金大班或者是尹雪艳,那样的美学层次的人物出现,它里面的冲突基本上是非常情欲、非常社会的一个故事。
  
  蔡:你所谓没有像尹雪艳那样子的一个人物的高度,意思是说『孽子』里的角色,都太八点档式的在挣扎吗?
  
  陈:对,我觉得基本上这个人物的描写,是比较是肥皂剧式的,就是它比较Melodrama,充满了血泪冲突。
  
  蔡:你读的时候,他讲的有一部分是真的,就是说的确这些角色都有很多家庭伦理大悲剧的画面,可是你的戏里没有出现。你的戏当然也有很多痛哭跟拥抱,可是长得就是跟一般传统连续剧是不一样的,所以你读这小说的时候有警觉这件事吗?就是它很容易变成一个家庭伦理大悲剧吗?
  
  曹:我如果觉得家庭伦理大悲剧拍的好也不难看,我觉得要动人,那里头其实四十几个角色...
  
  蔡:你有删掉了一些角色吧!就是有一些角色你不拍嘛对不对?还是把它转移转变?
  
  曹:譬如说赵无常那个角色,不是那么舒服,反而我们这个时候用老演员就是铁孟秋,就会更有感情,我觉得就是就情感上,那个里头的情感上,虽然很多都把它归类归结在一个家庭跟两代之间的那种冲突,那我拍完,我会觉得是里头的人物的表演,是细微的,其实吸引的地方不太一样,譬如说龙子跟阿青就是非常类似的,只是父亲一个是团长一个是将军,非常类似,可是范植伟跟庹宗华表演出来的东西,你会觉得还是非常好看的,我想那是演员的魅力,所以这个是改成电视剧以後的加分部分。
  
  蔡:就陈克华所说『孽子』里面的角色,没有一个可以跳出来成为一个比较超越的显现人性的部分,不像金大班或者尹雪艳那么那么迷人,对不对?
  
  陈:我觉得很可惜,像同志人物里面应该有很多是非常精彩的人物,或者说他们的一生为感情那样的付出,将生命燃烧成灰烬那样子的义无反顾,那样的生命的升华的程度。其实我觉得在生命的升华跟救赎上面,我觉得在『孽子』这篇小说里面是比较缺乏的,有可能是跟白先勇写这个小说整个的构想有关。
  
  蔡:它就是一个众生相,它就是一个所有的人的故事,他始终就没有想把观众读者跟角色的感情建立在一个某一个特定的角色上,是不是这样?
  
  陈:当然如果说他的创作初衷是这样的话,我认为无可厚非啦,如果说他觉得他只是愿意描写一群在社会底层的或是被边缘化的人,他们在爱欲当中的挣扎跟死亡跟沉沦,除此之外,他别无所求的话,那我认为『孽子』在这方面的表现是很成功的,可是如果我们忍不住要把『孽子』跟白先勇所有的小说放在一起来比较的话,我们会发现人物里面的救赎跟升华,比起『台北人』的若干人物,其实是蛮虚弱的,是他们的欲望他们的挣扎,其实一直都没有提升到一个美学的高度上面去,这是我觉得比较可惜的地方。
  
  
  
  蔡康永 人何以堪 推荐 不可不读
  
  【树犹如此】 作者:白先勇/著 出版社:联合文学
  
  蔡:我在节目的最後还是希望能够再推荐一本白先勇的书,这本书是他最近的作品之一,而且我为什么要推荐这本书,是因为很多人认为『孽子』里面有很多的角色,呈现了某一个阶段的白先勇他的生活,可是实际上任何一个小说家,都很习惯把他的角色是当成他自己的某一个分身某一种投影,不管是尹雪艳、金大班、玉卿嫂或者是孽子里面的这些角色,当然在某一个程度上都代表了白先勇的个性,代表了白先勇的人生历练,那可是真正白先勇自己的真实的人生当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是他直接用叙述的方法来叙述他跟这一位他的人生挚友王国祥的关系,那他写成了一篇文章,叫做『树犹如此』。
  
  我以前推荐书的时候,大概都会推荐整本书,很少会像今天这样子,只是推荐整本书当中的一篇文章,这并不是说整本『树犹如此』当中,只有第一篇文章「树犹如此」是值得阅读的,当然其他这些文章也很值得阅读,可是其他这些文章是白先勇先生在讨论他对於文化的观点,和讨论崑曲的有多么美的时候,我想相较而言,「树犹如此」这篇文章有特别的意义在。在这篇文章里面可以看到白先勇描述自己真实的人生当中,他跟他的挚友王国祥之间互相扶持认识的经过,乃至於在王国祥重病之後,他怎么样用各式各样的方法希望来挽回他的生命,可是没有成功;而王国祥就在五十五岁的年龄告别了这个世界,那对於一个曾经写过『孽子』的作家来讲,我想这一篇叫做「树犹如此」的文章,是一个非常坦率而且珍贵的文献。
  
  一个好的作家在不同的时代里面,他永远都可以找到他抗衡的对象,如果那个对象是检查的压力,他就对抗那个压力;如果那个抗衡的对象是来自於社会舆论压力,他也能够对抗那个压力;那白先勇在不同的人生阶段会去选择对抗不同的目标,那在他到了一定的年龄之後,他出了像「树犹如此」这样的文章,来对自己的人生做一个回顾,做一个整理,他也是需要勇气的,那所有的观众在看『孽子』电视剧的时候,应该也能够理解到『孽子』这一个小说,它即使不是那么完美的小说,它依然是有这么独特的代表性,而且提供了电视剧在改编上一个发挥的世界,让中文世界在这个时候能够拥有这么一部非常独特的突破了很多制度的代表性的作品出现,让作家的作品可以经由另外一个管道来发挥新的生命,我想作者本人一定也会觉得非常的高兴。

 短评

范宗沛一首「戏水」配乐每每都要听到哭出来,几乎一半悲怆一半温暖的完美时长分割,就如同这部剧一样。很努力地还原了白先勇原著,去掉了一些不重要的细节和分线人物,剧情推进在短短20集共约1100分钟的时间里还是感觉有点赶。金勤最佳,小玉一家妈妈表姐都很讨人喜,范植伟穿白T恤真是永远看不够。

3分钟前
  • Eca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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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勇的好故事。範植偉的好演繹。

5分钟前
  • 小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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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海报上那个是刘烨……

8分钟前
  • 兔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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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视出品,必属佳作

12分钟前
  • 戒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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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有全身心想给五星的欲望了。从头到尾弥漫忧郁和迷人的气息,无可奈何的爱,深藏心底的人,永不磨灭的记忆。

13分钟前
  • 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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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看到ep11时,心里好似堵着一把火,烧得又疯狂又绝望;不得已,只好停下来先去读完了原著。然后竟对剧生出了一份感激,谢谢剧版让书里那个本来被一笔带过的男人,变成了阿青生命中最纯粹的纯真;尽管赵英还是输给懦弱抛下了他。后来周华健拍了《伤心的歌》,MV找来了范植伟跟杨祐宁,剧里最短的一段故事,成了剧外最长的意难平。

18分钟前
  • 某J。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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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片雲集了近年來的娘炮 gay片男主角 盛夏光年的張孝全 渺渺的范植偉 爛片什麼十七歲的楊佑寧 連擦地的曾少宗的紅了 可金勤居然沒紅 難道本片最出彩的不是小玉嗎?

23分钟前
  • 小天狼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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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植伟真的太作死,那么帅的本钱糟蹋了。

25分钟前
  • 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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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被放逐在自己的王国里,像青春鸟踏上茫茫无所知的暗夜行旅,在中央公园深处的莲花池边挥霍纯真年华,互相舔舐伤口以命抵达虚妄破灭的安乐乡,化作朵朵怒放的红色睡莲,兀自散开凋零,最动魄惊心也最接近死亡。最终每个少年都会成为孽子。我也成了孽子。

28分钟前
  • 不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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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小鲜肉演gay都比现在的当红的这帮man

32分钟前
  • 笃悠悠TD
  • 还行

这样慢节奏的戏剧,才会回到生活本身吧。阿青从弟弟到傅老先生,看到了生命从年轻到丰盛的过程,也满满都是迷茫。

36分钟前
  • Mor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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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子》的选角绝了。看完后的隔天,去台湾玩了一圈,最后一天去了已经改名为二二八和平公园的新公园走了一遭,那是他们的王国,这群青春鸟终于可以受到法律的保护了,但我觉得他们并不一定愿意停靠……

38分钟前
  • 深潛六千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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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情至性的男孩,流浪在社会边缘的情感。是我看过最好的电视剧,每一集的制作都很精致,每一个人物的刻画都有血有肉,故事情节从头到尾井然有序,自然起伏不失张力,看不到任何多余的人物或者镜头,足见导演功力雄厚

39分钟前
  • 冉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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庹宗华什么的好喜欢……虽然他和我心目中的龙子差好多 看他和阿凤吵架好心酸。电视剧感染力很强,很难抽离。花絮更有营养。

41分钟前
  • 撕撕撕
  • 还行

总算看完了,瑕不掩瑜。酱油公金士杰蜀黍出现的时候我才算确定明白了这个片子的基调。范植伟和杨佑宁火化十足。小勤哥演技大赞。庹宗华还是老毛病,戏太过,演什么都像穷摇剧。

46分钟前
  • 反引力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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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开始理解了公园中那些孤独寂寞的幽魂~当年东宫西宫也是那么一座公园~圈起了一类人~将他们捆绑在世俗之外~看到阿青悲伤的眼神~不免心疼~我甚至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最喜欢的还是小玉的性格~直截了当不拖沓~也现实着并善良着~小敏张孝全没想到还有这么温顺的一面~有点可爱哦~~

51分钟前
  • 拾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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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沉重了,主角青涩

55分钟前
  • Dyingplu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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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宗沛

56分钟前
  • Conn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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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翻出来看了几集,拍得太好了!完全终于原著。颜值上来说:范植伟、张孝全、杨佑宁、陈柏霖(出来了一小下),集齐当年台湾全部鲜肉。选角恰当,配角一堆戏骨。看着看着就湿了眼眶。过了13年,回头再看,特别感慨。借友邻的一句话: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不会再回来了。

57分钟前
  • 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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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这些书才值得被拍成电影电视剧吧

1小时前
  • 任BLA小BLA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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